薛定谔的(0,1)

(一)

城市里所有看得见的,都被编上号码。

一号线连接城市的西与东,摩斯密码守护着城市里大大小小的秘密。无序而慌张的人们,组成一号线里流动的数列,像风又像找不到位置的墨点,就这么肆意的走啊,散啊,最后被彻底的黑夜彻底吞没掉。

“这就是我们为之努力的生活。”他默默念叨着,时而抬头盯着列车屏幕的数字。他要在5站下车,时间是19点27分。如果不是心存幻想,这个时间是足够他先去吃个晚餐的。透过车门玻璃,他想起今天自己的编号是4。“4有点过于正经,不过还好不是重复着1。”他安慰着自己,试图忘记4其实包含着1的认知。

城市里的编号,有些是固定的,有些是随机的,有些是被设计的,有些是可以被选择的。比如他搭乘一号线去5站,这是他自己设计的,但下车后那个景象的编号,却是随机的。事实上在那个5站上盖的建筑里,存在着无数个编号,但对他来说都可以归为3种:(1,0)、(0,1)、(1,1)。

(1,0)让他失落与沮丧,薛定谔的(0,1)或让他自责、或让他陷入对过去未知的批判。至于(1,1),那是他搭乘一号线去5站的动力与幻想,尽管只发生过2次。

他揣揣不安,生怕默念的编号被听见,又怕幻想的编号落空。地面上的人们与地底下的并无两样,每个人都为自己设计了当天的编号,每个人都为获得梦想的编号而努力着。他急匆匆的走着,从臃肿的数字旁走过,从浮躁的密码里逃离,就这么凌乱而强烈的走啊,散啊,终于按下数字5。

数字5是解锁目的地的最后一步,大门打开的一瞬间,他环顾四周,再瞧一眼时间定格在19点47分,默默选择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。

这一刻,时间真的被凝固了。幻想被时间刺破,表盘编号的变化已经失去意义。

 

(二)

如果有什么可以被撕下编号,那一定是音乐。

音乐就像城市里的下水道,容纳着人们排泄的情绪。当编号成为白日梦的符号,唯有音乐是真实的;当编号成为欲望的夺命符,唯有音乐是纯粹的;当编号成为混沌的原生符,唯有音乐是清醒的。

“I can’t live without music.”时间被凝固了一小时后又被化解,他戴上耳机,试图让幻想的启动来得不那么猛烈。Dreampop音乐像是在他身上堆积着一层又一层薄纱,没有ending才能产生足够的阻力,以免他在启动的那一瞬间,被幻想抛出轨道。阻力足够的时候,层层薄纱产生的重力,却也让他被压得快要窒息。

次日的太阳终于升起,把他从音乐里解救出来。醉意朦胧的他,来不及收拾散落一地的音乐,又匆忙为自己选择新一天的编号。“今天没有一号线5站。”他朝着昨天大喊一声,刹那间想起今天手机屏幕显示着薛定谔的(0,1)。“今天又是沮丧的一天。”尽管沮丧是要憋到夜晚的,城市里有编号的人,被禁止在白天排泄情绪。

事实上,不管当天有没有一号线5站,他都会看见那3个编号的其中一种。为什么没有(0,0)?因为对于他来说,这归属于薛定谔的(0,1)。

城市里的编号又开始多了起来,每个编号都在背后藏着符号,试图与其他编号建立公式。这些公式或简单、或复杂,但终究还是会复杂。时间扮演者符号催生剂的角色,而符号本身就是幻想。他穿过地面与地下,穿过西边与东边,在无休止的编号交错中,紧紧拽住那串日思夜想的编号。

那串编号背后的符号忽隐忽现,他在努力克制着,又或者说,是在努力接受着妥协。只是他似乎不明白,失去背后的符号,那串编号也将失去存在的合理性。

这一刻,他倒是希望时间可以被凝固。就在念头冒出的瞬间,他意识到了所有。

 

(三)

所有都是真实与假象的共生。结局是真实的,但时间是一道假象。

哪里存在什么(1,0)和(1,1),都是时间在作祟。他不过是一本未写完的故事里的小人物,拿笔的人早已定好他的结局,他想改变,于是拿笔的人创造了时间,创造了这一始终遥不可及的距离,让他在努力与幻想中无法自拔。

真实的结局是,(1,0)和(1,1)都归属于薛定谔的(0,1),而(0,1)又等于(0,0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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